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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關系直線墜入一個政治冰期。如果小泉這一屆內閣無誠意破冰，那么只有做更長遠的期待和打算
本刊記者/馮亦斐
5月23日，正在日本訪問的中國副總理吳儀在與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會談前夕突然取消會談。據日本媒體報道，日本政府在早上9點左右接到有關日程更改的照會時，第一反應是很“錯愕”。
當晚，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孔泉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中國政府高度重視中日關系，為改善和發展中日關系做出了不懈努力，吳儀副總理此次訪問日本充分體現了這一點。但令人遺憾的是，就在吳儀副總理訪日期間，日本領導人連續就參拜靖國神社問題發表不利于改善中日關系的言論，“中方感到十分不滿”。
從外交上而言，這樣的行為的確罕見。“這不能說中國政府對日本的政策變得強硬了，只是中國政府對日本近期的言行忍無可忍了。”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政治研究室副主任王屏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日本政府對中方的舉動反應強烈，日本外相町村信孝要求中國為突然取消會面道歉。但日本政壇也有另一種聲音，日本內閣官房長官細田博之呼吁冷靜處理事件，他說，取消會晤是平常事，不需要中方詳細解釋。
會晤為何取消
吳儀與小泉的這次會晤，曾被廣泛地期望為恢復中日首腦會晤的向前一步。但現在的夭折，反而成為中日之間最近口角不斷的痛苦經歷中濃重的一筆。
“這一事件，使目前還沒有真正打開局面的中日關系雪上加霜。”王屏說，“這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中國是不得已而為之。”
4月22日，小泉純一郎在出席雅加達亞非首腦峰會時，曾公開為日本在二戰時給亞洲鄰國帶來的傷害表示道歉。在講話發表的第二天，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與小泉純一郎舉行會晤。雙方主要談了指導兩國關系的大的原則，但沒有談到如參拜靖國神社這樣的具體的問題。
胡錦濤要求日本要把反省歷史問題落實到行動上，要“言行一致”。小泉雖然沒有在參拜靖國神社的問題上明確表態，但是這次會晤畢竟給因為日本教科書事件而導致的陰云密布的兩國關系帶來了一縷陽光。
然而，“小泉內閣近期的言行，把改善中日關系的重大機遇一個個地喪失貽盡。”清華大學國際問題研究所教授劉江永對本刊記者說。王屏也認為，雅加達會晤為中日關系改善打開了突破口，但是日本并沒有按照這個路子往下走。
5月8日，自民黨國會議員中川秀直在電視節目中說，小泉在謹慎考慮過時機之后，今年將再度參拜靖國神社。他認為，即使小泉不再參拜靖國神社，日中關系也不會發生重大變化。
5月16日，小泉本人親自證實了這位黨內資深同仁的話。他在接受國會質詢時暗示，將不理會中國和韓國的譴責和抗議，在今年合適的時候再次參拜靖國神社。小泉還引用孔子的話“惡其事，不惡其人”——小泉用“以恨其罪行，不恨其人”為理由來為自己辯護。
就在吳儀副總理5月17日抵達日本開始訪日之旅之后，小泉5月20日再次表示，他是以其個人信仰參拜靖國神社的。
有日本媒體認為，取消會談的直接誘因是5月21日，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部長王家瑞在北京與日本自民黨干事長武部勤和公明黨干事長冬柴鐵三的會談不快所致。據共同社報道，在談及小泉參拜靖國神社問題時，王家瑞對武部“中國在干涉(日本)內政”的發言給予了強烈反駁。
劉江永認為這個揣測并不合適。他曾被邀請參加武部勤等與中國學者在5月22日的會談，他認為這個代表團是有改善日中關系的誠意的。劉江永說，“如果武部勤講錯話，小泉作為上級如果通情達理，更應該出來澄清。但是問題是小泉自己講的話，比武部勤的講話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外，最近日本政府在別的問題上也小動作不斷。如把18個日本人的戶籍落在釣魚島的事件等，都為吳儀的這次訪問投下了陰影。
小泉參拜的背后
5月23日上午，因“國內有事”取消與小泉下午會談的吳儀，依然會見了日本眾院議長河野洋平。吳儀還在東京都內發表演說，并就中日關系指出，有必要將先前雅加達舉行的中日首腦會談顯示出來的成果付諸實施，將兩國關系帶入良好的狀態。
在當日的記者會上，有記者問小泉，他參拜靖國神社的計劃是否是吳儀副總理改變其日程的原因。小泉回答說，他不清楚這是否是個原因，但他強調，他沒有試圖讓已經脆弱的雙邊關系雪上加霜。他表示仍然愿意在任何時候會晤中國的領導人。
5月23日下午，冬柴鐵三在首相官邸與小泉會面，報告了其訪華期間中國領導人要求小泉停止參拜靖國神社之事，說：“(中方要的是)希望日本能夠顧慮到如何與鄰國愉快相處。希望您考慮到這些。”冬柴強調，今年是戰后60周年，也是日本能否加入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緊要年頭，希望首相在參拜一事上應保持克制。
王屏認為，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中國不可能降低歷史問題在中日關系中的戰略地位，所以，對于小泉可能會以私人身份參拜靖國神社，中方無法接受。而小泉在參拜靖國神社事情上的強硬態度的背后，是日本民間思潮以及新右派勢力的在日本政壇的興起。
小泉自2001年當選以來，每年都前往靖國神社參拜，但今年還尚未進行參拜。據日本媒體報道，日本駐華大使阿南惟茂最近在東京說，北京反對日本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即使首相小泉純一郎停止參拜靖國神社，也無法讓中國回心轉意。
中日未來：陰晴不定
中日目前要馬上取得政治關系的好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中國成為經濟大國、日本成為政治大國都是必然的發展趨勢。兩國人民要適當地調整自己的心理狀態和相互評判的價值標準。”王屏今年2月發表文章闡明了自己的看法。王屏認為，成為一個“正常國家”是日本一直以來追求的戰略發展目標，按這個思路，日本自認為目前是一個“不正常國家”，而這種“不正常”主要表現在政治與安全保障領域。日本在政治領域要達到的“正常化”目標是：通過行政改革強化首相的權限；依據“能力主義”起用閣僚；實現“政治主導”，廢除“政府委員”制度；使在野黨的政策“現實主義”化，培育能與自民黨競爭的強有力的挑戰者。
中日關系中除了歷史問題，“關鍵還在于臺灣問題。”王屏說。從今年日美之間的2+2會談之后，臺灣問題一直是中日關系之間的一個敏感的話題。
小泉如何處理和臺灣的關系，如何證明其“言行一致”，都是中日關系發展的關鍵。劉江永認為，搞得不好，歷史問題和臺灣問題攪在一起，會造成很大的負面影響。
(來源：《中國新聞周刊》總第229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