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傳得沸沸揚揚的周正毅被調查一事終于有了最權威的說法。在昨日下午3時舉行的上海市政府新聞發布會上，新聞發言人焦揚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說，據我們了解，有關方面發現農凱集團公司在經營中存在一些問題，目前正在調查了解之中。
國家審計署參與查案
接近消息源的人士告訴本報記者，5月26日晚上，周正毅被上海警方實施監視居住。警方對被稱作“上海首富”的周正毅實施強制措施，原因是其骨干企業——農凱集團及其掌控的一批企業涉嫌違反有關經濟金融方面的法律法規。
消息人士稱，周正毅除成立農凱集團外，還以眾多親戚的名義開立了一批公司，他利用這些公司通過擔保、反擔保等手段從多家金融機構取得大量貸款。周正毅被懷疑將巨額貸款中的相當一部分或用于炒作股票，或改變貸款用途用于與上市公司有關的資本運作。農凱集團及其旗下企業還涉嫌開出一些沒有真實交易基礎的商業承兌匯票。此外，周正毅被懷疑在缺乏真實貿易的背景下，通過在農凱集團與關聯企業之間互開增值稅發票，虛構業務、“制造”經營業績。
消息人士稱，周正毅被上海警方監視居住后，農凱集團主要負責人之一、周正毅最為信任的侄子已從公司消失多日，農凱集團財務總監也曾被有關部門傳喚。
昨日，周正毅控股的香港上市公司上海地產(00067.hk)發布公告稱，“有關媒體報道周正毅被扣查及其配偶毛玉萍遭廉政公署調查……并擬需補充有關資料，原定6月3日召開的股東大會延期舉行。”周正毅控股的另一家香港上市公司商貿控股(01104.hk)也于6月2日公告即日起停牌，以待就某些報道發布“澄清公告”。
6月2日下午，記者曾前往農凱集團一探究竟。農凱集團位于上海市江寧路的興業大廈，農凱旗下眾多公司，包括在上證所掛牌的大盈股份(600844.sh)與海鳥發展(600634.sh)兩家上市公司等均在這座大樓內辦公。記者一進大廈，便被一樓大廳里前臺小姐攔住，經電話聯系后，小姐聲稱農凱集團有關人士不接待記者。一番周折后，記者得以進入位于17樓的農凱集團。不大的樓層里，一間大會議室里近20人正在開會，另有6、7人在會議室外一處圍坐談話，其旁有間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似有人影閃動。周正毅辦公室便在電梯左側一條走廊的盡頭，其時大門緊閉。頗有意思的是，門口外正對走廊的一面被設置成一座供臺，其上擺放著一尊黑色的關公像，此像高三尺，關公左手捋須，右手斜持青龍偃月刀，像前供奉著蘋果、香焦、桔子三種水果。當記者向農凱集團一些員工詢問董事長周正毅的去向時，他們都不愿作正面回答。而在大盈股份、海鳥發展，記者聽到不少員工都在議論周正毅。海鳥發展一名女職員說，“周正毅出事，公司怎么辦？”其旁一名男員工安慰說，“這是股東的事，跟我們不搭界。”
事后，記者得到消息，國家審計署人員已于6月2日下午進駐農凱集團，并控制了公司賬冊等相應的財務資料。
撩開農凱的面紗
周正毅在境內一向低調，他進入大眾視線，始自他2001年被《福布斯》雜志列入中國大陸富豪排行榜。當時，福布斯在介紹中說，周正毅身家5.5億元，出生地：上海，主要公司：農凱集團。《福布斯》認為，周正毅是因為在中國大陸和香港股市上的投資活動而出名。不過，周正毅近年來之所以引起較多關注，主要緣于他在2002年初短短幾個月里動用約20億港元收購兩家香港上市公司盈榮集團(01104)和建聯通(00067)控股權的“大手筆”行為，周隨后還將兩者名稱更改為具有明顯上海特色的上海商貿控股和上海地產控股。上述兩家公司在發布公告介紹周正毅時稱，周在中國大陸、香港擁有或控制大量投資，包括基建項目、污水處理廠、地產、農業、家禽飼養業等，并在上海擁有知名的餐館。1年來，周正毅在《福布斯》富豪排名中也從2001年的94名上升至2002年的第11位，一時間被冠以"上海首富"。據稱，他擁有150億資產，還涉足證券公司、銀行等，擁有4家上市公司。在周正毅這個龐大王國中，上海農凱發展(集團)有限公司是其主要資本運作平臺。
那么，上海農凱究竟是一家什么樣的公司呢？
根據上海市工商局提供的2002年發布的工商審計報告顯示，農凱集團注冊資本8億元，股本結構為：上海凱順物資發展有限公司出資1.92億元，占注冊資本的24%；上海正藝室內裝飾有限公司出資2.32億元，占29%；周正毅出資3.76億元，占47%。2002年初，周正毅欲將所持47%農凱集團股權轉讓給自然人周正明，當年2月15日，農凱集團召開第二屆股東會，審議通過了該股權轉讓提案，隨后便申請變更工商登記。不過，周正毅仍然通過上海凱順物資和正藝室內裝飾控制著農凱集團。資料顯示，凱順物資45%的出資額由周正毅直接持有，50%由農凱集團持有，5%由凱旋置業持有。正藝裝飾的出資額又是由凱順物資和農凱集團控制的金凱物資持有。通過這樣的層層設置和連環持股，事實上，周正毅仍然控制著農凱集團，且農凱集團法人代表仍為周正毅。
農凱集團1997年成立，當時第一大股東為上海農業投資總公司，注冊資本1億元，2000年增資擴股至8億元。截至2001年底，農凱集團賬面資產總額23.25億元，凈資產7.57億元，2001年，農凱集團主營業務利潤-225.04萬元，利潤總額8133.92萬元。農凱集團長期投資年未余額3.13億元，其中，投資興業銀行6151.52萬元，滬蘆高速公路5000萬元，農業產業化集團7744.15萬元。農凱集團股權結構復雜，其旗下又注冊了眾多公司，并利用這些公司作為平臺展開了眼花繚亂的資本運作。
周正毅與5家上市公司是何關系
媒體每每提到周正毅，必然會提到在香港上市的上海地產、商貿控股、在境內上市的大盈股份、海鳥發展、徐工科技，在周被調查期間，這五家公司股票股價都有大幅下挫。那么周正毅與這幾家公司到底是何關系呢？
周正毅在香港的兩家上市公司股權結構比較清晰。公告顯示，周正毅持有上海地產75%股權，持有商貿控股74.3%股權，并出任上海地產董事局主席，其配偶毛玉萍任商貿控股董事局主席。
至于大盈股份，其第一大股東農業產業化公司，原為農凱集團控股，但在2003年初大盈股權轉讓公告中，產業化公司的股東名單中已看不到農凱集團。第二大股東華信投資，其控股股東為農凱集團。這樣，單從公開資料看，周正毅為大盈股份間接二股東。大盈通過與農凱集團的重組行為，達到了重大資產重組的標準。公司預計在重組完成后，將逐漸恢復股權融資能力，這恐怕正是有關方面樂于看到的一幕。
海鳥發展，根據公開資料及工商局有關資料，海鳥發展第一大股東東宏投資的控股股東為上海興力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持有87.38%股本，而興力浦房產的股本結構為：愛普樂珠寶貿易有限公司占51%，上海農凱聯合投資有限公司占49%，愛普樂珠寶貿易有限公司的股本結構為：自然人唐海根也即海鳥發展的法人代表，占41%，上海農凱工貿有限公司占39%，上海農凱聯合投資有限公司占20%，而根據工商局提供的資料，這后兩家公司為周正毅所控制。公司實質控股股東為農凱集團。但該公司的2002年年報顯示，公司控股股東的控股股東為唐海根。不過唐海根與農凱關系密切，曾擔任過農投總經理，正藝裝飾的法人代表。
徐工科技，其第六大股東為大通證券，持有流通股約800萬股，而大通證券第一大股東正是農凱集團。
從周正毅資本運作經歷來看，其精于資金的調動，手法嫻熟，所得不菲。
周正毅在收購商貿控股后，隨即將所持44.1%股權抵押給一家證券公司用于融資。他收購上海地產，是通過一家財務機構取得銀行貸款進行的，并將收購所得股權抵押給該財務機構。海鳥發展則于今日公告，第一大股東東宏投資將其所持26%股份為華信投資5.75億貸款授信提供質押擔保，而華信投資正是農凱控股公司。而原定于昨日召開的上海地產股東大會之重要議題，就是將周正毅通過旗下公司全資擁有的東方倫敦伯爵豪園注入上海地產的關聯交易進行小股東表決。東方倫敦伯爵豪園由周全資控股，位于上海長寧區古北路，該豪園包括兩幢相連之25層住宅，一座4層服務式公寓、會所及車位，總面積5.36萬平方米。該豪園外部建設工程大體完工，計劃今年第三季度實施內部裝修。上海地產在今年4月簽署協議，擬收購東方倫敦伯爵豪園的開發商寶域投資兩家股東的所有股份及負債，此筆關聯交易價格為7億元人民幣。而寶域投資截至2003年1月未經審核綜合資產凈值為1670萬港元。
又如海鳥發展，目前正與間接大股東興力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合作開發"漢口路南、四川中路西"地塊，合作方式按照海鳥提供所有后續開發資金、興力浦房產提供地塊土地使用權的方式進行。2002年，海鳥已經支付給興力浦房產的補償土地使用權費用資金共計28950萬元(包括土地動拆遷等前期開發資金及銀行貸款利息)，而海鳥須付給興力浦房產的補償費用，經評估，總額為5.43億元。換句話說，海鳥發展為能合作開發，須向興力浦支付5.43億元，并提供所有后續開發資金，承擔了房產開發風險。公開資料顯示，興力浦房產是海鳥發展第一大股東東宏實業投資公司的控股股東，而據工商資料，興力浦房產控股股東為農凱集團。
同樣，大盈股份在重組中，向農業產業化公司收購大盈肉禽等有關資產時，評估值也有大幅增值。
周正毅從光環閃耀的"上海首富"到被警方監視居住，已引起了方方面面的關注，香港和大陸股市更作出了強烈的反應。5月27日至5月30日，上海地產在4個交易日內累計跌幅41.5%，股份市值也由18億挫至10.53億元，"人間蒸發"的規模達到了7.48億元。尤其是上周五，該股一下子下跌19.8%至0.345港元，上海商貿急跌7%。而在上海股市，大盈股份、海鳥發展近日連續放量下挫，徐工科技已連續兩天跌停。
來源：中國證券報 作者：徐國杰 顧惠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