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從中國文房四寶協(xié)會傳出消息，有著悠久歷史的文房四寶正在啟動申報非物質世界文化遺產的工作。目前，專家組正在組織申報材料，計劃于今年10月提交文化部，最快明年遞交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
根據(jù)以往的經驗，提出申遺的，往往是在現(xiàn)代文化發(fā)展競爭中很容易受到傷害，必須保護的文化遺產。文房四寶現(xiàn)況如何？記者走訪了相關部門。
千年湖筆面臨失傳
文房四寶之首的毛筆，以浙江善璉制造的為上品，人稱“湖筆”，相傳創(chuàng)自秦代大將蒙恬。
據(jù)善璉含山湖筆廠廠長錢建梁介紹，湖筆的制作工藝十分復雜。一支筆從原料進口到出廠，大大小小可細分出一百二十多道工序，都必須由純手工完成。
制作湖筆，對原料的選取也非常嚴格，羊毫一般只選取杭嘉湖一帶的白山羊腋下、脖子下的毛，這兩部位較少摩擦，在毫的尖端有一段整齊而透明的“鋒”，蘸墨后筆鋒仍能保持尖錐形。筆工們將這些優(yōu)質筆毛料，按色澤、粗細、光澤、鋒的長短分成80多個等級，而狼毫筆用的是黃鼠狼尾巴上的毛，來自遙遠的東北。
湖州市湖筆行業(yè)協(xié)會會長許阿喬說，湖筆制造已沒有多大發(fā)展空間了。目前整個協(xié)會有五十多個成員，但真正形成規(guī)模的只有三家，其他的廠子，一般也就雇傭個七八個工人。
含山湖筆廠廠長錢建梁說，現(xiàn)在做這一行的人越來越少。由于所有工序都要手工完成，“勞動強度大，報酬也不高。”
湖筆衰退的更大原因，則是用毛筆的人越來越少。現(xiàn)在全年生產的65萬支湖筆中，一半供出口，主要銷往日本和東南亞。“國內的孩子不用學了，就一些老人還寫寫毛筆字，但韓國和日本的學校規(guī)定小孩都要學，每一批訂單量都比國內大很多。”
石料稀缺好硯難覓
端硯號稱四大名硯之首，是此次申遺活動中“硯”的代表。記者從朵云軒業(yè)務部經理陳惠民處了解到，端硯歷史悠久，可追溯到唐代。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硯。”據(jù)稱，廣東省肇慶有十個端硯礦坑，最珍貴的是“老坑”，那里出產的硯臺材質最優(yōu)。硯臺好壞究竟如何評判，老坑端硯又為何成為極品？陳惠民介紹了三個特點。
首先，好的硯臺“天然滋潤，不吃水”。“譬如，老坑端硯內，墨汁存放幾個月也不會干。只要輕輕往硯臺中哈一口氣，水氣就能凝結，就可以磨出墨來。”發(fā)墨的快慢是又一評判標準。“同樣一塊好墨，在好的端硯上，下墨快而濃，在質量稍差的硯臺上，下墨慢而淡。”此外，好的硯臺不易磨損。
除了石料質量，市場上端硯的價值還取決于后天的修飾。同樣的材質，由工人加工，或由名家加工，其價值相距甚遠。“今年浙江西泠拍賣會以65萬高價拍出一方端硯。在我看來，它的材質并非端硯中最好的，之所以拍出如此高價，與名家雕刻的背景是分不開的。”
硯臺好壞易識，但市場上好硯難覓。由于端硯石料越開越少，為保護珍稀石料，“老坑”迄今已封坑4年，而近年來石料被用于造型雕刻，更加劇了端硯材料稀缺的窘境。“既然一串出自名家的硯雕葡萄也能賣個好價錢，又何必一定用硯石刻硯臺呢？”
工序復雜宣紙難求
“真正純手工的極品宣紙已有半個世紀沒人做了。”陳惠民說。宣紙對于原材料的要求很高，以紅星牌宣紙為例，其主要原料是青檀樹皮。但由于環(huán)境受到破壞，
當?shù)氐那嗵礃鋽?shù)量不斷減少，以致目前市場上的宣紙供不應求。
紅星宣紙廠負責市場的黃主任說，全國對于宣紙的需求每年達六七千噸。“美協(xié)需要250多噸；書法協(xié)會差不多500噸；此外還有零售。”而正規(guī)廠家每年生產的宣紙全國也只有700噸，其中四分之一出口到日本，其余大多銷往上海、北京等大城市。
5千多噸的宣紙缺口如何補上？部分由書畫紙來代替，剩下的便給一些小廠制造了機會，因為宣紙供不應求，普通消費者不得不選用這些不是很合規(guī)格的宣紙。
宣紙有個特點，存放時間越長，品質越好。但在目前的供求關系下，大廠家生產的宣紙，也沒有了存放時間，總是在完成生產后立即投入市場。
對于供求不平衡，黃主任說有兩個原因。一是復雜生產工序和較低的市場售價的不對稱。“生產周期需要1年的時間，有108道的工序，這108道工序一環(huán)緊扣一環(huán)，大多需要純手工的制作。但最好的宣紙，售價也才8元一張。”人才緊缺是另一原因。“由于學藝周期長，但收入并不高，現(xiàn)在年輕人不愿意學習這門傳統(tǒng)手藝。”
市場太小陳墨太多
自古以來，就有“天下墨業(yè)，盡在徽州”的說法。清代有名的四大制墨名家，皆出徽州：歙縣的曹素功、績溪的汪近圣、歙縣的任節(jié)庵以及休寧的胡開文，全盛時期，占據(jù)了全國90%的墨市場，上自皇帝，下至平民，只要讀書寫字，人人都要用徽墨。
但在文房四寶式微的今天，墨也沒能幸免。
在福州路上的古籍書店，依次排列的眾多徽墨當中，因為庫存積壓，大多是八十年代的產品。雖然這些墨塊出墨多，光澤度高，但還是一直無人問津。
目前，墨塊總體市場低迷，購買者以小學生居多，可他們并不在意墨的質量、質地以及圓潤度等要素。而更多的家長雖然讓孩子寫毛筆，但對于他們來說一瓶“曹素功”的墨汁已經足夠了。
書法及繪畫愛好者。是整個文房四寶的主要消費者。他們對墨的質量等有所講究，要求自然也高，但購買量卻少之又少。
雖然是徽墨，但是價格質量也是參差不一，在記者走訪的福州路幾大文房四寶的專賣店里都是這一情況，從4元到400元都有。
雖然在國內行情低迷，但國外卻對中國墨塊情有獨衷。目前國內生產的墨塊大部分銷往日本和韓國。比如歙縣某廠，平均每年向日本韓國的出口額就達到30萬美元，其中高檔墨在3———4噸左右，國內與國外的銷售比例約是1∶3。
【聲音】 申遺意在保護
記者：您怎樣看待文房四寶的前景？
陳惠民(朵云軒業(yè)務部經理)：不能以銷售利益作為評判標準。雖然傳統(tǒng)的書法、繪畫越來越遠離文化人的生活，但并不能斷言文房四寶就沒有未來。比如現(xiàn)代廣告中的墨滲效果至今都不能用電腦合成。
記者：您認為文房四寶申遺意義何在？
陳惠民：加強保護力度。木板水印、昆曲的申遺成功就為它們的保護起到了十分良好的作用。“文房四寶”的申遺能提醒國人珍惜傳統(tǒng)文化。 （記者 寧源 謝飛君 鄭璜 任佳怡 王麗婭 孫巧蓮）
